第六章 因，缘（下）
然而，如果真的仅仅是这样，那我们又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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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前 归山村
归山村的村民们一直坚信，归山有灵，因为归山的山灵，所以才会使得每年都有那丰收的果实，和足够强健的体魄。
然而与我们藏山的平凡不同，归山村民都有着自己所擅长的特技，有人擅长攀爬，所以连连山谷的悬崖都可徒手而行，善歌舞者，可以舞出连宫羽都精通的乐官也自叹弗如。
而自数百年前，归山有春夏秋，却始终无冬，曾有外来人想进归山村长住，以探寻真相，结果无一例外，都只待上两季时节春夏就回到家乡，后来有好奇之人询问，却发现曾去过归山的人都遗忘了自己曾经在归山居住的事情。
因此，归山的不凡与藏山的平凡成了临近周边民众调侃的一段话。
“入归奇，入藏凡，谁知两相本同根。
归有异，藏无能，壮年不如少年童。
天赋异禀事事成，平平凡凡乡土人，
若问借宿何处去，宁指山村不留镇。”
或许在藏山的人们并没有那么多的天份，但是，每一个藏山人都会因自己的家乡而繁荣，因此，藏山虽凡，却也并非一无是处。
小布叮回到家中，带来的药材及时，也让阿娘早早的结束了治疗，把在山上的事情大致向自己的阿娘说了一遍后，被阿娘说教了一
点，例如“山上危险要先把人送回去啊，遇上毒虫野兽先避为上策，等等等等”
然而，阿娘问的最多的，还是有关那位小妹妹的，而且，总觉得有一些调侃的意味在内。
“能和花朵做朋友，这孩子，应该是归山人吧。”阿娘意外的说了一句，而后抬头看了看天。
“差不多了，再过几天，就是归山的‘魂归故里’了，你可以去那里看看。”阿娘继续做自己手上的活，然后把一份新的工具包放在桌子上。
我拿走了包，然后回屋看看阿妈给我的医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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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晚酉时
小木桌上的油灯和十数本被翻过的医书，看着小布叮的样子，也知道他在这里坐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……
“呼……终于，找到了。”
翻到古籍的一页上，只看见一张纸上的介绍，只有短短几句话，不如其它药品动辄一页以上的详细介绍。
雪无痕
曾有天地仙人，生而为人，却不以物喜，不以己悲，领悟山川之美，大地之广，坐悟明心，偶遇雪无痕，叩首三天三夜，后经九霄雷霆洗练，白日飞升，后留下一言
“此物为世间大造化，大自由而成，不可不敬，世间有缘者得之，便是天地之子”
后此物所生之处皆有雪，却不因自身之白隐于雪，故，世人皆名，雪无痕。
看完之后，小布叮松了口气，连续的寻找起源，让他心神劳累了一些。
也难怪，毕竟才七岁，现今的体质也只是刚刚经过阿妈的药品改善一点。
“以我现在的样子，或许连和我的同龄人的一半体力都无法达到吧。”握了握拳，试着比较一下自己的力气，小布叮有些无奈。
正当小布叮打算出去走走时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，小布叮收拾了一下有些散乱的书籍，然后打开了房门。
“呼……”正值春季，万物新生的浓厚气息，仿佛让小布叮的呼吸都通透了许多，他望向一旁的草丛，然后没有犹豫的直接走了过去，看了看地上的泥土，有一串小脚印一直在通向一个地方，小布叮跟着脚印走，似乎想要找到这个引起了他注意的小家伙。
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，虽说弱于常人让小布叮的速度走的并不快，但是也有四五里的路了。
‘如果没猜错的话，这个脚印应该是要春眠的雪兔。’心里这样默默的想着，而后回忆着有关雪兔的知识。
世间无奇不有，生灵常春夏行，秋而劳，冬而休，而在这天下，总有一些奇性异种，这雪兔便是其一，每一只雪兔的诞生，都是在冬天，它们的母亲一生只会有一次去秋收冬藏，那便是为了小雪兔的出生。
雪兔，兔属，常行于冬，入春眠，入夏劳，秋而奔波，可寻冬生之药，灵性高，遇危则立遁。
“呼……也……差不多了吧。”自言自语了一下，而后擦了擦头上的汗。
不到半盏茶的时间，小布叮猛然放慢了脚步，而后缓缓的拨开自己面前的草丛，一只小雪兔蜷缩着身子，在洞中睡觉，而身旁还有有着几株寒星叶。
“果然。”小布叮微笑了一下，并不是因为那几株可以配改善体质药方的寒星叶，而是因为这只雪兔，能够寻找冬生药的雪兔。
小布叮先是收好了药，然后正打算对雪兔下手，可刚要解除时，雪兔睁开了眼，然后猛然向小布叮的头撞去，小布叮愣了一下，然后感受到了额头上的丝丝疼痛，摔倒在地。
“嘶……”咬牙了一阵，然后睁开眼睛，雪兔早已不见了，小布叮默默的苦笑了一下，然后说道“没学驯兽方法的我就想去带走这世间奇种，看来还是不行啊。”
然而，他却没有发现，在他身后一双小巧的眼在盯着他，而那双眼睛，冰蓝而深邃……
回到自己的房间里，把自己身上的灰尘拍拍，整理了一下衣服，保存好刚摘下的，小布叮准备睡觉，而明天，也成为了他这一生中，一份不可磨灭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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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，辰时
“记得好好享受这次祭典，毕竟归山的人已经十年没向外人开放祭典之日了。”阿妈对小布叮嘱咐着，然后微笑的跟着小布叮一起上山。
“阿妈，那阿爹不去吗？”小布叮略带疑问的询问着。
“你阿爹他今天刚好要去找一位老朋友，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了。”
阿妈略带深意的笑了笑，让小布叮有些迷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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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半时辰后
“我们到了。”
出现在面前的，便是归山。
“真的，能归吗？”
耳边传来了一丝飘渺的声音，让人有些发毛的话语，令我有些吓到了。
“谁？！”
阿妈偏过头来看了看我，略带疑问
“怎么了布叮？”
“没，应该是我昨天没睡好吧。”摇了摇头，然后有些苦恼的回答到。
第一次见到归山，满山的生机在空气中游走，比起连山谷的气息更让人舒畅，四方的各处都有鸟兽环绕，仿若朝圣。
“布叮，你知不知道，我们今天参加的祭典的名字？”阿妈突然问道。
“说是叫山魂典，以祭祀山魂来祈福的典礼吧。”
“嗯，不过，有一点阿妈要告诉你，那个字是奠，不是典礼的典。”
“啊？”
小布叮略带震惊的望去，若有所思。
“现在先不告诉你，以后再说吧”阿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，然后便上山去了。
初入归山，这里没有村民所修建的栈道，地面的土路看不出像是被人人走过的样子，凹凸有致，一切路途都是浑然天成，畅通无阻。
进入归山村后，才能体会到它的不凡，一场祭典，不说是庙会那样的喧嚣，但也不会不热闹。
而这里，一切都十分祥和，仿若向天神祷告一般，无论外来人还是村民，都是如此。
除了一个人……
看到如同莽夫一般在那大口大口吃喝的男人，又转头看了看自己阿娘，满面笑容却不带一丝笑意的扶额……
我向着他招了招手……试图提醒他，没错，这正是阿爹，虽说平时就知道阿娘不喜欢和阿爹去陪场合，一直以为是阿娘不喜欢外人，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。
结束了祈祷，接下来让我惊讶的事情出现了，昨天去采药时，遇上的那个小姑娘出现在我的眼前，在她旁边，正是这场祭典的主持人。一身白衣，手持一把折扇，散发着令人震惊的气场。
“今日，多谢诸位到场，不仅仅是因为今日为我族之祭典，更是因为今日为小女的洗礼之日，若有情况，还望各方相助。”
当村长说完这些话之后，看了看正在台旁大吃大喝的阿爹，无奈的笑了笑，然后便正色盯着袁白花。
“你，准备好了吗？”
她默默的点头，并拿出了一根竹笛。
但，上面的符文，似乎来自亘古一般，苍茫而平淡。
“我，归山族，以族长袁又奇之名，在此献祭我之半数命魂，开吾族之祖地，为我族，命启。”
在归山村的中心，有一道灰芒闪过，一切，开始躁动，少女拿着手中的竹笛开始吹奏，那平淡而又哀凉的歌声，诉说着一份平淡的过往，而在那之后，变的十分凄凉……
风，在喧嚣，云，在聚拢。
天地开始色变，而阿妈看着这一切，没有说话，只是默默的把我抱起来，仿佛在担心我被风吹走一般。
阿爹对这一切仿佛熟视无睹，只是继续吃着，还顺带打了个隔……
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奇景，我有些兴奋，也有些恐惧，心中产生了许许多多的疑问。
小白花她究竟是什么人？为什么他们叫归山族？归山是什么？他们又会是什么？
这时间，所有的和我一样的，来自归山外的同龄人看着这一切，而村长袁又奇，还有一些孩子的长辈，也在看着这天地的变化。
只是，他们，又在看什么？
为什么，我只看到了这场风云？为什么，他们看到的，我看不到？
仿佛被风带走了力气一般，我在阿妈的怀抱中，睡着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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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“滴答……”
“唔……”一名少年呻吟了一下。
“这里是？”少年有些手足无措，试图寻找什么，但，除了黑暗，这里什么都没有
“阿爹！”
“阿娘！你们在哪？！”
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没有一丝声音，只有一阵阵的回声，仿佛在无尽深渊之中。
少年的心跳不断加快，本来就不是十分好的体质，变得更加难受，疼痛
“呼……哈……呼……哈”
呼吸开始急促，少年捂住自己的胸口，在承受来自心脏的痛。
“你，为什么要来呢？”
“谁？！”
一道黑影显现了出来，没有任何形态，只是黑影。
“你是……什么东西？”
少年忍住自己的疼痛和恐惧，望向黑影。
“看不见我吗？这样也好。”
黑影逼近，把少年包围了起来，然后少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向上漂浮着。
“待你悟了……再来这里吧”
言毕，一阵撕扯的感觉传来，少年苏醒了。
“小布叮……小布叮？”
一个有些稚嫩的女声传来，视线变得清晰起来，正是袁白花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所谓的洗礼，她的样子比之前少了一份稚嫩，多了一丝成熟。
“那个……我睡了多久？”
“唔……差不多一个半时辰。”
看着她那依旧天真的样子，原本心中的不安和疑问也被压了下去，小布叮起身，拿出自己原本放在包里的一本药典，递给了她。
“这个，是我以前抄的一本药典，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你的生辰，但是希望你能收下它。”
她笑着接过书，然后以半盏茶不到的时间翻看完了。
“谢了，不过，我现在已经都记下来了”她把书递给我，说出了如同玩笑一般的话。
“怎么可能”小布叮不禁有些失笑。
然后她气鼓鼓的盯着他，说道“我现在可比之前厉害多了，信不信你随便挑一页，我都能回答的上来。”
……小布叮略有不信，然后拿起那本药典，随便翻看了一页。
“藤岚果”
“性阴，中程毒，可配十年到百年灵芝，入药味苦，治破体伤风……”
“第三十四页”
“葵谷，中性，无毒，无色无味，可外敷，内服，治咽喉干燥……”
……
我不禁有些汗颜，当初哪怕是小布叮自己去读这药典，也是在阿妈半逼迫下，花了半月多才完全记住。
“还不仅如此呢~”
小白花说着，出去拿起来一根比她手臂还粗的木棍，然后硬生生在我面前粉碎了。
“诶嘿，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了，刚好做我的小弟吧”
看着对方现在的变化，除了在一旁微笑，却只能掩饰着自己心中的苦涩。
“咳咳，再怎么说，我也比你大，老被你这个小妹妹护住，也不是我的风格啊”
我略有些轻佻的说着，只见对方也在微笑，却没带一丝笑意。
强忍住冷汗直流的感觉，却得到了对方的一拳……
然后……又一次昏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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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之后，每次见面，她都会向我讨教一番药理知识，然后一直都在不分高下的情况下维持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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